来源: 美拋棄烏克蘭說明了什麼?
據大公網報導,美國先是轉瞬間對烏克蘭立場一百八十度轉變,再而特朗普與澤連斯基的會面也淪為罵戰收場,極大的震撼了歐洲,號稱堅如磐石的跨大西洋聯盟面臨崩塌。歐洲對此反應則是宣布了對俄羅斯的第十六輪制裁,並在衝突三周年之際齊聚基輔,表達強有力的支持;澤連斯基訪美後立即訪英,獲承諾提供全面支援,雙方簽署了總值近23億英鎊的貸款協議。
從客觀實力上講,沒有美國,歐洲都無法確保自身安全,更別說還要保護烏克蘭。顯然正如俄烏衝突爆發和今天劇變一樣,歐洲的理解和應對都難說務實理性。
首先,美國急欲促使俄烏停戰並不僅僅是放棄責任甩包袱這麼簡單,也不是特朗普本人是否親俄的問題,更不是為了拉俄羅斯共同對抗中國。奉行單邊主義的特朗普連自願支持的歐洲盟友都不要,怎麼還會要一個長期對立、並無多少政治互信、實力也遠遠遜於盟友、還需要支付更多回報的俄羅斯?
原因在於特朗普非常客觀地承認一個簡單的事實:這場衝突已經無法通過軍事手段來結束。俄烏兩國的實力完全不對稱,西方只能援助又不能直接出兵,雙方消耗戰的狀態將長期持續。唯一的區別在於俄羅斯認為這是核心利益,美國則認為不是。所以特朗普的國防部長聲稱烏克蘭不可能收復失地,也不可能加入北約。雖然在歐洲眼裡是道義上的背叛,但卻是不爭的事實。因為除非在戰場上打敗俄羅斯──這又是不可能的,否則這兩條都不可能實現。只是歐洲連這個基本事實都不承認。
本質上是對歐洲的拋棄
其次,美國既沒有邀請也沒有徵求歐洲意見,就在沙特與俄羅斯舉行會談,再一次表明俄烏衝突的本質是俄美對抗,也衹有這兩個國家達成妥協才能結束這場衝突。按說,歐洲是第三方,完全應該也能夠處於最有利的地緣政治位置,在俄美之間游刃有餘,左右逢源。但結果卻是,衝突發生後,歐洲成為最大受損者。
現在當美國決定退出這場衝突時,本就不應該捲入的歐洲卻要以獨木難支的勇氣應對。
歐洲之所以如此,一是價值觀至上,無視大國博弈的現實,喪失了地緣政治思維外,既不知如何進,也不知如何退。二是在於它在二戰後以及冷戰期間形成的安全上對美制度性依附。以美國為核心的北約,一方面能給歐洲提供安全保障,另一方面也能借此號令歐洲盟友配合自己的國家利益。這就是為什麼歐洲儘管非常需要俄羅斯的能源,但並沒有阻止北約東擴。等到俄美在烏克蘭攤牌後,歐洲也沒有能力左右逢源反成最主要受害者。現在更被美國拋在一邊,連參與談判的資格都沒有,還被美國要求承擔烏克蘭未來安全和重建的一切責任。
現在局勢是美國要和俄羅斯握手言和,本就不是矛盾主要一方的歐洲反而要繼續和俄羅斯對抗。應該說歐洲出於自身利益本就應該想盡辦法避免這場衝突發生,衝突發生後也不應該捲入這場俄美對抗,現在俄美都要言和了,歐洲更應該借機迅速撤出,但現在卻反其道而行之。畢竟烏克蘭既不是歐盟也不是北約成員國,歐洲要這樣做,地緣政治上是解釋不通的。這就如同說當美國攻打阿富汗的時候,歐洲以盟友身份參與,當美國退出時,歐洲依然要繼續打下去一樣。
當然歐洲認為這場衝突事關最高利益安全,自己無法置身事外。可是歐洲在衝突前後的做法都沒有使自身獲得安全。
第三,美國拋開烏克蘭和歐洲單獨和俄羅斯會談,表明歐美的戰略利益已經不同,美國已經無視歐洲的作用和價值。
在美國看來,中國是最大的挑戰和威脅,但和中國相距遙遠而且不再謀取霸權的歐洲卻並不這樣認為,而是視中國為夥伴、競爭者和對手,或者叫競爭性夥伴。
構建多極化世界需要中國
美國過去靠得住,是因為它和歐洲的戰略利益高度一致,現在實力相對下降的美國,它要在全球收縮,同時把有限的資源轉向亞洲。今天歐美戰略利益出現根本差異,即使沒有特朗普,美國也會做出類似選擇。拋棄阿富汗就是兩黨一致作出的決定,那時歐洲和阿富汗政府也沒能坐上談判桌,而是美國和塔利班直接談判的結果。今天不過是阿富汗戰爭的翻版。可以說美國從奧巴馬時代就開始進行戰略轉移,歐洲則還處於冷戰時的歷史慣性。
這也是為什麼即使拜登時期,也對歐洲的利益多有損害,特朗普時代只不過更加明顯直接罷了。
歐洲要擺脫困境,避免再蹈城門失火的覆轍,需要做到四點:
一是要認識到今天的世界已經變了,大國博弈和地緣政治重新成為主流。歐洲必須加速實現戰略自主,安全要靠自己。
二是歐美共同戰略利益已經不復存在,雙方差異巨大。美國已經不可能為了歐洲利益而犧牲自己。歐洲也需要優先考慮自己的利益了。
三是俄羅斯是搬不走的鄰居,處理不好和它的關係,歐洲也不會有和平和穩定。它需要創造出能夠把歐洲所有國家納入進來的維持和平的新機制。
四是聯手中國。中歐相隔遙遠,既沒有地緣政治張力,雙方在多極化、全球治理方面還有戰略利益。當歐洲被美國拋在一邊的時候,也是中國明確提出歐洲應該坐在談判桌上。尤其是當歐洲“失去” 俄羅斯之後,中國就成了它唯一可以借力的大國。然而目前來看,困境中的歐洲還在原地徘徊,毫無方向。正如美國智庫 “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 學者柏格曼(Bergmann)所評論的: “歐洲人宛如頭髮著火般四處亂竄。” 只是歐洲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旅法政治學者、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