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六:你把美国建立的全球化形容成一種美国化,但是”美国化”的概念在美国以外的地方現在並不吃香。如果美国的目標是真正的全球化,是不是應該將世界所有國家和主要机構的建議,納入這個新的全球化,以共享全球福利和共同承担責任?你估計4月倫敦的20国 (G20) 峰会对新的世界秩序,会達到一個全球共識的設想目標嗎?
回答:你错引了我,並且十分誤傳了我的意思,我從來设有说过全球化等於美国化,事實上,我的論述正好相反:全球化將一直会在地化。我对美国是全球化原始軟件的說法只是說,我們在團結国家、整合經濟的這個共同而普世的實驗中走的最遠,因此我們在這方面有最多的經驗和最先進的規則。我們是一個榜樣,但並不代表金科玉律。美国從世界各地吸引人群,一直都是全球化的一個縮型,所以即使說,美国內部存有美國化的一種型式也不正確! 因為明日的美國,正如全球化,会有一個高得多的亞裔和拉丁裔比例。
所以再說一次,我們也許在經驗上会”領導”這個过程,但領導權與控制權不同,而我們在這個議題上的領導地位,会像全球化一樣,要接受經常而深刻的演變。
事實上,在即將到來的幾十年裡,中国和印度会決定性地為全球化制定方向,而同時也会被全球化定性。我們在某個時期後,能声稱中国自個兒怎麼地”控制”這個过程嗎?我想不会。但是中国的崛起,將会停止所有認為全球化不知怎麼地,把每個人都变成美国人的無稽之談,這是可以輕易拋棄的不智想法。同樣輕易地,我們可以拋棄後美国世界的概念,因為那時推動全球化的,就是催生美国崛起200多年的同一套邏輯。
或者可以這麼說:如果我是一群飛禽的領頭鳥,而我開始往別隻飛禽都不想跟随的方向飛,我還能當領頭鳥嗎?只要美国对它的建国理念真誠以待,它將來總是会是全球化的一個重大影響力。坦白而言,在未來的幾十年裡,中國和印度,必須比美国做出更大的改變。
問題七:2009年1月6日,日本的趨勢專家大前研一說,美国需要至少5兆美元才能從經濟危机裡復蘇,並且在這場全球性的经濟不景氣中,最惡劣的金融海嘯尚未抵達,他估計会在往後的10至15年間來到;过去幾個月的巨大經濟震波已經蒸發了30兆美元,而華尓街摧毁的比恐佈份子更有过之 (平均地球上的每個人不分男女老少已經損失了4,400美元);但是如果美国願意道歉,世界各國也許能够動用他們的外滙儲備金湊足5兆美元。更旱些于2008年的12月,《亞特蘭大連線》發表了傑姆斯‧法羅根據訪間高西慶 (Gao Xiqin) 所得到的一些勸言而寫的文章,題目為《善待借錢給你的国家們》,高西慶掌管中国手上2兆美元中的2, 000億海外份額。
這裡有一些其他的真實數據:根據國際勞工組織的報導,在最糟的情況下,截至2009年年底,有5,100萬人会丟掉工作。美国的失業率為7.2%,有650萬人靠失業救濟金生活,而中国人有2,000萬人失去工作;中国的国民生產總增長從2007年的13%降至2008年的9%,就因為最後一季下降至6.8%。
處於這麼多的壞消息之時,財政部長提摩希‧蓋特納指責中國”操控它的貨幣”。”’操控’是個煽動性的字眼,用到經濟領域裡是一個政冶錯誤”, 評論家威廉‧佩斯克這麽說 (www.bloomberg.com, 01/29/2009). 不出意料,中国对蓋納的陳述感到忿怒。中国国務院總理溫家宝在瑞士達沃斯的世界經濟峰会上說,經濟危机是由”不適當的宏觀經濟政策”, “無法持續的長期性高消費、低儲蓄發展模式”, “盲目地追求利潤”和”失敗的金融監管”所造成(www.nytimes.com, 01/30/2009).
中国的元自2005年7月中以來直到2008年,已經对美元升值了大約21%,但是與美国的貿易順差並未減少。中国政府認為中国的順差來自於主要由美国所設計的全球化的分工結果,中國对設計全球化的遊戲規則未曾有过影響力。美国之音2009年1月30日的廣播說,這不是对北京施壓人民幣的時候。美国前總統比尓‧柯林頓在達沃斯的世界經濟峰会上承認,美国是這次全球經濟危机的肇事者,但是”我們無法逃避彼此,離婚不是選項”。
截至2008年11月,中国持有6,810億美元的美国債劵,因為美國預期仍將發行新的公債,數額為7,870億美元,以協助償付一個龐大的經濟激活計劃,中国的持有量可能進一步增長。美国对中国資金的重大依賴,也許会局限奧巴馬对北京的選擇。奧巴馬在2009年1月30日的一個電話交談中告訴胡锦濤,兩国必須共同合作來修正全球的貿易失衡並对抗世界危机。
許多讀者想知道:
1) 我們怎麼解決這個危机?
2) 奧巴馬會不會淡化反北京貨幣政策的訊息,或者蓋特納的評論將提升美国对中国採取異於前總统喬治‧W‧布希,而比較強硬路線的可能性?
回答: 我無法想像僅僅一個專家,就能变魔術似地給這個問題答案, ”我們怎麼解決這個危机?” 這是全球化經濟的第一次全球性衰退,没有先例,所以很清楚地必須找到新的答案,但是因為這牽扯到許多巨大的經濟強權,所以不可能讓任何一個人描繪出,最後串結成功的答案会是什麼。
我們很清楚地需要我先前所提的見解:中国和亞洲一般說來必須大力發展国內消費,而亞洲最好能聰明地以一籃子他們主要的貨幣為基礎,創造一個全球第三儲備貨幣。中國需要在某個時候讓元能够完全自由兌換,但是我沒有一個水晶球能告訴我那個演變会多快出現,而只能說会比你們想望的更快。更多經由多哈回合談判通過的全球自由貿易協議,也会受到歡迎。
但是要重疊所有這些,必然牽涉到美国與世界関係的重組。我們在同時扮演世界龐大軍事力量和提升亞洲出口導向成長方面,曾經有過巨大的成功,但是現在主要的一整套関係必須以美国減少進口、亞洲增加消費,以及亞洲更快地啟動區域性安全整合來重新定位 (為什麼亞洲仍然没有類似北約的聯盟?),好讓美国在那兒的軍事資源能更好地用在其他地方。亞洲必須讓它对亞洲以外的全球安全努力升級—而不只是談談和派少數的維和部隊而己,必須做更多。
美国仍然想做太多,因為我們還没有学会信賴其他世界崛起的列強,他們整体而言,也還沒有以承担更多強大的責任、做足事情,而嬴得信任,美国在布希-錢尼領導之下,也以单邊行動背叛了世界的諸多信任,所以双方都有許多工作要做,以彌補已經失去的、可以增進我們戰略合作的機會。
做為一位安全專家,我總是会這樣告訴你,除非安全関係鞏固,否則很難以更困難的方式,去修正經濟關係上的不平衡,所以這些議題是高度相関的。
至於奧巴馬,我希望早前的強硬語辭,像蓋特納財長所言(之後為副總統拜登否認),主要是提供給美国做”国內消費” (正如許多北京的語辭也是為中国內部消費一樣),並不会造成嚴重的行動,我認為這種錯誤是一個新政府普遍性的”成長痛苦”。
問題八:顧屏山在《奧巴馬需要对中国開展新局面的理由》一文中(www.ChinaUSFriendship.com, 01/01/2009) 列出了5個理由,希望奥巴馬以相互尊重和共享福祉為基礎,再次提升美国與中国的關係,其中笫4個理由為擴大对中国的高科技出口。他說:” 中国市場对美国高科技產品的出口太重要了,以至於我們不能再容忍一個傷害我們自己競爭力的政策”。我們可以預料到,增加高科技出口到中國,是最能有效地立刻降低中国对美國的貿易順差的方法。
美国的高科技業界和中国公司想要知道:奧巴馬政府会不会在对中国高科技出口方面做出新的改進,而使得全球化成為如你所建議的真正全球化?
回答:我當然希望如此,因為這会在舒減我們的貿昜不平衡的同時,協助中国做更多的發展,當然中国本身也能够以更尊重我們智慧產權的表現,加速這個过程,這是意指中国的法庭必須有力地進行告發中国国境內的這種竊賊。中国也必須聰明地減少在美国境內的工業間諜活動,我們可以假裝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然而彼此都知道它的確存在。是的,一個想迎頭趕上的国家有它的”罪过”,而他們是美国所熟知的罪过,因為在我們的国家年經之時,我們也經常犯這種罪过,也如今天的中国一樣預備好了所有相同的託辭,但是,再次的,我們請求中国非常快地成長為一個全球強權,而如果這会以一個彼此互利的速度成為事實,那麼北京將必須对智慧產權的議題投入更多注意。
我要說,我对北京在奧巴馬就任當天提出與美国進行更多的軍事合作,感到非常欣慰,這是一個聪明的提議。愈多的合作,会愈減少美国对與中国共享高科技的恐懼,而我們與中国共享愈多,中国就愈不需要偷竊。
問題九:奧巴馬的經濟復蘇計劃似乎是自二戰以來對美国的最大投資,它明顯地朝向凱恩斯經濟学的國家干預;也就是說增加能源、健保、教育改革、政府預算、福利等等,和傳統的新保守主義理論形成完全的對比。有些人說奧巴馬的方式是”具有美国特色的資本主義”以媲美中国市場傾向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義”。
中国人也許会說,美国和中國在經濟政策方面現在正朝中間道上邁進,他們也正急欲知道:這種趨勢是不是也会在政诒上拉近美国和中国,因而避免意識型態上的唇槍舌戰?
回答:我相信會,並且當然希望如此。中国正在有目的性地走向類似於美国主要大公司下聚集著許多小而具創造力企業型公司的經濟模式,這是我們花了幾十年工夫發掘的最好模式。中国巳經將国家控制企業的百分比,從1980年的100%降低到現在的30%,美国的国家角色也從20%爬升至25%,所以,是的,我們愈來愈朝中間靠近,而以我們經濟呈現類似的演變來看,我認為在未來的歲月裡,戰略合作的机会將會戲劇性地展開,讓我們的双邊関係成為21世紀最重要的関係—這是現在我的三本書所倡導的事情。
問題十:2008年7月的美国《外交》雜誌建議中美組2国 (G2) 峰会,同年11月中,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在首都華盛頓的一個私人聚会裡,对一位中国高官又提出了2国峰会的概念,這位中国官員以沈默作答。C‧弗瑞得‧伯格斯坦和開奧-夸克‧韋瑟從前曾經提議欧盟和美国建立” 2国峰会机構”( 《出8国峰会,入20国峰会》,作者科林‧L‧布來得福,Jr. 和約翰‧F‧林,Transatlantikip, 2004年3月号)。
你的心目中認為2国峰会能够有什麼特別的作用?為什麼這位中国官員對它保持沈默?你怎麼比較2国峰会與8国峰会和20国峰会?你認為比較集中的權力基礎,会比擴大的權力基礎更好地實現全球化嗎?
回答:我們當然應該有2国和9国或10国 (包括印度和中国在內) 峰会和20国峰会。所有的組合都会有用和有收獲。無須因為对特別関係的恐懼感,而阻礙這種發展,只要將結果透明地轉達给其他的世界列強,這些都具有正面的可能性。
問題十一:2009年1月27日美国国務卿喜萊莉‧R‧克林頓在首都華盛頓說,她想與北京尋求一個範圍廣濶的对話,內容超出前總統喬治‧W‧布希著重的經濟議題;而国防部長羅伯特‧蓋茨同時在一個眾議院的聽政会上發出了不同的語調,說美国軍隊在可見的未來,有能力对付任何來自中国的威脅。
中国讀者想要知道:這表示美国对中国的政策依然是採取”遏制”和”接觸”的戰略路線,或者這些不一致的訊号,反應出美国政府对中国分岐的看法?
回答:猜後面的看法(分岐的看法),比猜前面的看法(一致的看法),更保險一些。美国人把中国政府設想成大石頭一塊,而世界上其他的国家也經常這樣設想美国政府。要記住在華盛頓,尤其是當你坐在一個国会委員会的面前時,你的職位決定你該說什麼。
所以蓋茨对国会發言時,自然得宣稱美国軍隊能夠对付任何來自中国的威脅,這個陳述僅僅反應了我們之間軍事对軍事合作不成熟的狀況。如果你想終止這樣的評断,那麽北京必須加速這種合作。我們永遠不会期待蓋茨部長对英国做出這種陳述,對法国也許会,但对英国決不会! 所以,再說一次,這個陳述僅僅反應了我們關係發展的情況。
不过我願意告訴你,蓋茨部長是個願意在軍事領域與中国更多合作的大力鼓吹者。他手下有許多專家為他工作,如果北京給出机会,他願意極力促成。
至於克林頓的評論,也許是表達一個預備強硬的策略,或者僅僅是想更進一步合作的願望,我們必須等待事態的發展,但是還無需假定它代表了一種貿易保護主義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