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亦曾在2008年7月的電子雜誌《The ELM》上發表过。
随著近年來中国高速經濟繁榮,黄金如潮水般湧入這個国家。不过這不是我們在這兒想談論的題目。我們所要談的,是發生在半個世紀前一段很短時間裡所發生的,一個數量大得多的黄金潮。
在1948年12月初,有一天的午夜裡,一大群挑夫從上海外灘中央銀行挑着沈重的板條箱,急速走向不遠的一個黄浦江碼頭,荷槍的士兵巡邏著苦力們在宵禁區中的路線。他們將板條箱挑上一艘叫海星的海関船隻,然後來來回回挑出了更多的板條箱。
幾個星期後, 在1949年1月21日,世人才得知国民政府總統蔣介石引退的消息。在採行這一步驟之前,他已經決定將其政府存在中央銀行的巨量金融資產從上海運至台湾,其中大多為金條,但也有其他貴重物品。在內戰的末期,蔣不想將這些物資留给共產黨,他要在台湾用它們繼續戰鬥,就這樣,現代中国史上最大的黃金潮如是展開。
多年來這個故事的詳情不為人知。到底有多少資產被運出?黃金的來源為何?誰負責運送?整個过程是否遭遇困難?台湾如何運用這些貴重物資?以前,一些出版物曾經報導上述的某些問題,但是一本剛出版的新書,对這些事情做出了全面而及時的報導,書名為: 《黄金檔案》,作者為吳興鏞博士, 職業為医生, 是負責運送工作的一位國民黨要員的兒子.
根據此書,運出上海的黄金總量約為2,760,000 – 2,960,000 兩(3,036,000 to 3,256,000 盎司). 此外,34,000,000 銀元,1億兩銀子和7千萬元美金也被運出;其中黃金佔絕大部份。
許多人曾經認為,這些黃金大部份來自於国民黨在1948年發行的金元券時強制性收購的私有黃金,實際情況則較為複雜。吳博士估計, 這樣的黄金有1,470,000兩,大約是從上海運出的一半,剩下的一半,部份源自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对中国的援助,此中有些為黄金,總共6,285,700 盎司 (約5,714,272兩)。但是我們不知道,此中有多少被運出,又曾經有多少被用於抗戰及此後的內戰。人們祇能猜測可能第三個、還未被証實的黄金來源。
在內戰的混亂日子裡,国民黨官員投共和貪污的事情層出不窮, 蔣必須特別小心選擇值得信賴的助手監督運送。最後,他將任務指派给三個人;其中一人為中央銀行行長俞鴻鈞,後來成為台湾的行政院長;第二人為長期担任蔣軍需統領的吳嵩慶—就是所提書籍作者的父親;第三人為保衛上诲抵抗共軍攻擊的指揮官湯恩伯。
從1948年12月至次年5月,當上海淪陷入共產黨之手為止,這些官員忙於大規模的海、空運輸,分批多次搬送国民黨的財產。三人中的每一人都負責三批運送,多數去台湾,其餘去廈门、福建,最後轉運至台湾。以海關船、海軍軍艦、商船和軍机用來運輸貴重物品,總重量超过4,330噸。
多次搬運如此大量的物品不可能不遭遇困難,為了保証不被偷竊,所有的運送都是祕密進行,大部份船員不知道運載的船貨是什麽。然而共產黨在上海的地下工作人員對某些運作有所風聞。1949年的1月,海星号上的船員在板條箱被意外碎開時發現了秘密,共產黨立刻找上海関職員,要他們聯合扺制再次的運送。另外一個場合,一架載運黄金從廈門往台湾飛机的兩個引擎中的一個失靈而幾乎墜海。最後,所有九次運送都完成了旅程,未出意外。(1949年,一艘名為太平号的船支,船上載滿貴重物品與船客,沈沒於上海往台湾途經的海域中) 。
抵達台湾的黄金被存入台湾銀行,作為国民黨退守台湾後,所發行新台帑的储備金。這個储備金多年來穩定了新台幣的價值,使台湾得以免除類似国民黨在大陸遭受的通貨膨脹之苦。接著,如吳博士所推論,穩定的新台幣对1960 和1970 年代台湾經濟奇蹟的崛起做出了貢猷。
吳博士在從事研究時,廣泛地查阅了中、外書籍和報纸;他訪查了與運送黄金有関的上海、台湾和廈門;他訪談了许多參與过直接運送的人員;他仔紐地比較來源不同的資料,以察证貴重物品的數量;他的書中附加了許多照片,官方和私人文件,及參考文件。就這個具有重大歷史興趣的題目而言,他寫作了一本具有引人入勝細節而又值得讚賞的書。
吳興鏞中文著作的出版資料為:吳興鏞, 《黄金檔案: 國府黄金運臺,一九四九年》. 台北: 時英出版社, 2007.
吳興鏞博士对戴鴻超教授所寫”中国的黄金潮”的一些補充與釐清。
表16-1 ﹕一九四八 - 四九年,中華民國 國庫及國有黃金(百萬市兩) 流向簡表
分類
|
黃金量 (百萬市兩) |
來源/去處 |
註解 |
國庫及國有 |
4.50 - 4.80 |
|
|
|
2.50 |
美國及原存國庫 |
美國運來總數是5.70 (據美國國務院公佈《白皮書》) 宋子文主持賣出3.53 以‘支持法幣’ (一九四六年四月至四七年二月) |
|
1.47 |
金圓券發行所兌 |
一九四八年八月至十月 |
|
0.70 |
公私銀行及其他金融機構 |
中央、中國、交通、農民、各省銀行及其他金融機構 (估計) |
運到台灣 |
3.75 – 3.95 |
|
不包括用于內戰之軍費黃金 |
|
2.55 |
收回新台幣,‘藏富台灣民間’ |
一九四九年八月至五○年 十二月,部份用于國軍在台薪餉並穩定新台幣 |
|
1.30 |
台灣銀行 |
一九五○年 底IMF (國際貨幣基金會) 之統計,是新台幣之發行準備金 |
用于大陸 |
0.80 – 0.85 |
用于內戰軍政費用 |
一九四九年七月至十二月 (及億塊左右銀元,其中三千萬塊在舊金山鑄造) | |